艺术创作不是孤岛,它诞生于群体之中。
敬文学,敬热爱,敬自由。

钟情,终情

每个人都会死亡,只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临罢了。

但是,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或许能够知道别人什么时候离开。

正因为如此,风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工作,冠着所谓正义的名义,理所当然的夺走别人的生命。他习惯性的看向自己的桌面,那是今天的工作。

桌上放着送来的判决书,正式而死板的印着一个名字。

Reborn。

风一向没有翻看别人资料的习惯,但是,为了能看到最后的身体情况部分,他必须要翻开那份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档案。

Reborn。

这是风今天第二次看到这个名字。

比起印在死刑判决书上的印刷体,这个手写的意大利花体签名才更有一种生命的感觉,虽然……这个生命即将消失。

莫名的有点可惜。

这大概是风看过最厚的一份档案,他没兴趣阅读中间那一长串罪名,只是默默的记下最后的数据,起身套上一旁的白大褂。

有人说过这里有种奇怪的味道,风每次都会解释说是酒精和注射液的气味,不过他个人觉得,这应该是死亡的气息,无数个消逝在这张床上的生命的气息。

“风先生,人已经带到了。”

透过电子设备的声音在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回荡,风长舒了一口气,按下进入的许可,盘起长辫,戴上医用口罩和帽子。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全副武装的法警中间,站着一个截然不同的男人。

Reborn。

这是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这个男人。

纯黑的西服,明黄的衬衫,一尘不染的皮鞋,甚至还好好的打着领带戴着礼帽。不像是即将走向死亡的囚犯,更像是酒会上谈笑风生的绅士。

没有恐惧,没有怨恨,没有愤怒,也没有不甘,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他的唇角向上微微挑起,勾勒出一条似乎是讽刺的曲线。

Reborn。

很特别的人。

“开始吧。”透过口罩的声音有些模糊发闷,烂熟于心的流程,风像往常一样背过身去检查那些设备,身后只有法警们操作束缚带的声音。

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害怕。

风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对上他投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变化的唇线,再读不出先前的嘲讽,反倒更令人说不清道不明。

“你们,”风突然开口,程序以外的台词,让他自己都心脏一颤,“先出去一下,结束了我通知你们。”

法警显然因他的话吃了一惊,想要说什么,风却只是抬手示意他不用多问,不足一分钟的空隙,几人真的撤了出去。

“你很强。”这是他第一次发出声音,低沉,浑厚,带着意大利人仿佛有着旋律的语调。

“姑且算是吧。”风走到床边,被束缚带牢牢固定的人不在他的防备范围之内,虽然从刚才法警犹豫的那几十秒来看,这个人大概不是第一次躺在这里了。

“知道么,他们从来不会把我单独交给谁。”他的目光始终跟随在风的身上,即使对方现在已经取出了穿刺用的注射针头。

“风,”莫名其妙的回应,风像是自我介绍般的开口,“应该说是最强的武道家。”

“reborn,最强的杀手。”唇角的弧度愈加明显,reborn的眼神在风的身上游走,“脱掉吧,那些多余的东西,反正也不用考虑感染不是么?”

手上的动作骤然一顿,风抬眼看向reborn带着不明笑意的脸,迟疑了几秒,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扯开口罩。

长辫自帽中垂落,一袭与房间的陈设完全不搭调的红色长衫。

风将手里的衣物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折回来的时候对方看见他“呵”的轻笑了一声,“很适合你。”

“谢谢。”没有口罩的阻碍,温润的嗓音清晰的回响,风重新拿起注射针头,熟练的开始找寻reborn的静脉血管,“你不走?”

“你不是正在送我么?”理所当然的反问。

“你知道我在指什么。”头也不抬的回答,说话的工夫风已经找到了他的静脉血管,尖利的针头准确的刺入皮肤下的血管。

“本来该走的,”reborn的视线落在那双凤眸上,蓦地加深了笑意,“可我改变主意了。”

手指一个轻颤,险些碰歪了针头,抬头看向他一脸玩味又决然不是开玩笑的表情,“为什么?”

“不知道。”似是稍稍柔和些许的眼神,嘴角却仍是不变的弧线。

风。

该说是人如其名还是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处境,不是第一次躺在这里,却是第一次感受到注射器冰冷的温度刺入身体的感觉。

风。

从第一眼就能看清,隐藏在他白大褂下耀眼的红色,看似瘦弱的身体,却隐约能看到肌肉的轮廓,细胞里蕴含着的,与自己一样的强者无畏的力量。

微微上挑的凤眸,不是凌冽的鄙夷的气息,没有以往看过的不屑和厌恶,带着柔和,但不是同情。

一种对生命即将逝去的尊重,以及——

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曾经有过的,无数的,说是露水情人也好,从未有过的心脏跳动的节拍。

风。

第一次感受,也只能是最后一次感受,连reborn自己都无法确定,这是否是那种世间被称作是‘爱’的字眼。

这或许就是他改变主意的原因,也未尝可知。

因为风已经按下了开始注射的按键,机械运作,混合着液体流动的声音。

“晚安。”像是极平常的问候,凤眸低垂。柔和了仅有的一丝淡漠。

唇线终于松动,将略带玩味的曲线划出几分温柔,“Ti amo……”模糊的低语。

“嗯?”没能听清的话语,似乎是有着特殊的意义,风不太能肯定那是否是自己所想的意思,他发出一个代表疑惑的鼻音,映入眼帘的却是reborn闭合的双目。

速效的巴比妥类药物,风意识到对方已经陷入深深地沉睡。

随后会是肌肉松弛剂和高浓度氯化钾,是的,像所有风曾见到过的场景那样,reborn永远不会再醒来。

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安静的像是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入眠,风下意识放轻了起身的动作,好像一个不小心会惊扰对方。

 “嘀——”心电图归为一条水平线。

忽而记起,资料上有写过的,与自己一样,同已是孑然一身。

推门而出的时候,耳畔满是终于放下心来的呼气声,或许是太多次的失败,让这些法警对reborn的死抱着紧张的戒备。

但这次,是真真正正的结束了。

“给我吧,”意义不明的句子,大概是觉察到了他们询问的目光,风扭头看向里屋,“他的骨灰。”

Reborn。

铭刻在金属牌上的名字。

没有一座像样的墓室,只是放在狭小的抽屉里,或许说他已经住进了某人的心里。

偶尔注视着那骨灰盒上的刻痕,那是他按着那手写意大利花体签名,一刀刀镌刻。

五分钟。

生命最后的,短暂的时间,也许才是真正生活过的证明。

本该只是一个过客的,短暂的时间,却成为了真正留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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