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创作不是孤岛,它诞生于群体之中。
敬文学,敬热爱,敬自由。

邻居

今天是星期日,一个普通的日子,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主人一家外出郊游,只剩我一个人的房子里马上空旷起来。

是的,我是一个保姆,这个高档别墅区里人数最多的群体其中之一。

像所有保姆一样,我的工作琐碎但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我经常会面对这样空旷的房子,这种日子有些无聊,我本来以为能跟隔壁的保姆聊聊天来打发时间,但是很可惜,隔壁没有保姆。

隔壁住了一个男人,一个有点奇怪的男人。

不到三十岁,穿着红色的,复古的长衫,袖子长到可以遮住手,白色的绑腿长裤,还留着长长的辫子。

有点像电视剧里某个特殊时期不伦不类的打扮。

但是看起来却很合适。

狭长的眼睛向上挑起,总是挂着一脸温和的笑容,偶尔会冲着我微笑着点头打招呼,是个清秀的男人。

那栋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我看不出他从事什么工作,至少我从来没见过他去上班。他每天都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读书,在我早起浇花的时候都能看到他练着不知是什么的拳法。

我有时候猜想他是个作家,为了躲避喧嚣而来到这里寻找灵感。

我用这种猜想来控制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几乎没人来访,没有朋友,当然也没有女人,只是经常有信被送到他家。比起我们已经被雨水锈死的信箱,隔壁的信箱总是打扫的很干净,隔三差五就会被塞进一个信封。

大概是读者来信吧。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有一次邮递员疏忽将信投进了我家的信箱,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撬开它,信封上面写着像印出来一样漂亮的外国字。

送还那封信的时候,我忍不住好奇问过一句,他笑着说了谢谢,但没有回答。

从那之后我开始和他闲聊,意料之外的,他并不沉默寡言,相反,健谈的让人有些头疼。要是形容的话,就像是我老家坐在村口乘凉的老人,一开口就停不下,而且总是漫无目的,没有重点,也从来不提及自己的事。

他叫风,除此之外,我对他一无所知。

上午打扫厨房的时候正好能看到他也在厨房忙碌,熟练优雅的泡茶,或者摆弄蒸笼,如果是后者,我今天就会收到额外的午餐。但今天不太一样。

他在清洗咖啡壶,准确的说,是比我家更高档的一整套咖啡器具。

昨天在超市碰到他,他的购物车里堆了很多从来没见他用过的东西。我本想问,但最终没问,我觉得,今天大概就会有答案。

他看上去很开心,虽然他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变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或许是因为被擦拭一新的门窗,或许是因为他比平时更轻快的动作。

这一切都告诉我,今天隔壁要有客人来访。

也许就是那些信的主人。

我开始想象,一位金发碧眼,穿着性感惹火的外国女郎。

他并不像我所预料的那般焦急等待,而是跟往常一样,坐在后院的躺椅上看书,只是在看,而不是读,因为我注意到,他很久都没有翻页。

傍晚,主人一家回来了,我穿过院子去开门的时候发现他还躺在那里,书被风吹到了最后一页。

他睡着了,在只有一个人的院子里。

我想象中的女郎没有出现,或者说,谁都没有出现。

我有些失望,也许失望的不止,也不该是我。

吃完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隔着铁艺的围栏看他在泛寒的空气里熟睡,鬼使神差的,我走了出去。

等我回过神来,我拿着抹布站在那个被我撬开后再也没有关上的信箱前。铁锈几乎不可能被擦拭干净,但我正在努力的做着这徒劳的工作。

门灯将我投出长长的影子,不经意间垂头,地上还有一个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没有半点声音,不紧不慢的移动。

那个影子的主人从我身后走了过去,那个方向,只剩下一户人家。

不是性感惹火的金发女郎,来访者是个男人。

一头黑发,一顶黑色礼帽,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做工精致的黑西服里。他背对着我,走出门灯的范围,好像融进了黑夜,我几乎不能确定他是否存在。

隔壁的门灯是关闭的,门前一片漆黑,因为它们的主人并不知道现在已经是黑夜了。

那个男人似乎有隔壁的钥匙,他没按门铃,而是直接走了进去。门前自动感应的小灯在他靠近的时候亮了起来,算不上清晰,但我能看出那是一个有着明显欧洲血统的,英俊的男人。

他走进后院,门前的小灯熄灭了,只靠着围栏上更加微弱的灯光,远远投出两人身形的轮廓。

他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盖在对方身上,拿起那本书坐在另一把躺椅上。他开始看书,看,而不是读,他没有翻页,后院也没有灯。

隔壁住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不,应该是两个。

我这样想着,躺在床上,黑暗中,我似乎闻到了咖啡浓烈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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