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武术大赛终于得以在这个暂时安定的年代重新举办。

印着参赛人员名字的花名册，陈琛细看几遍，愁眉紧锁的抬头瞥向正在小院里活动腿脚的自家师弟。

中国武术界有头有脸，说得上名字的可大都在这上头了，如果拦不住这小子可绝对不是逐出师门就能解决的……

简直是灾难。

“师兄。”温润的嗓音响起，陈琛只觉得脑仁发疼。

那位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师弟此刻已经站在门口，满脸人畜无害的笑容，“那比赛你参加吗？”

“你没看？”他晃晃手中的参赛指南和名单。

“还没。”风耸耸肩，“那不重要。”

“好吧。”如果你认为比赛规则不重要的话。陈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将册子放回桌上，“我不参加——你给我的信里明显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不参加。”

“那就好。”毫无动容的微笑，风这才踱进屋里准备沏茶。

“这算是你很开心不用为我破了你自己的规矩，还是高兴不用同门相残？”陈琛心安理得看对方沏茶，反正自己身为师兄也就这点特权了。

“也没什么，只是万一跟师兄碰面的话，总觉得有点欺负人似的。”风眯起眼眉，倒是恭敬的躬身给对方请了茶。

……倒回去十年我非揍哭你小子不可！

陈琛端着茶，看着自家师弟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跟费了大工夫才拜老爷子为师的他不同，风是个既无父母也没亲人的弃婴，老爷子膝下无子，自是从小就格外爱惜这个孩子，越是长大，越是看出风在武术上天生的好底子。

小时候的风，一向是乖巧而惹人喜欢的。

他总还记得，那个时候，跟在老爷子身边是件多么值得让人侧目的事。

他们始终认为，能够当得起‘天下第一’这个名字的，除了老爷子再无他人。

风请了茶，而后才在另一边落座，许是有些无聊，又知道他一时半会不想开口，便有一搭没一搭的翻弄着那个小册子。

像小时候那样，安静而温和。

还记得那年，不过十岁刚出头，从来都是笑盈盈的风哭到嗓子都哑了。

册子一页一页翻，陈琛看了一遍又一遍，不论是赛者还是客人，都没有那个熟悉的名字。

自从老爷子遭人暗伤，在轮椅上一待也有十数年了，如今武术界年轻的后辈们，再无人知晓他的威名。

有时候陈琛也不是不明白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说是年轻气盛也好，或是年少轻狂也罢，对那时刚到叛逆年纪的师弟而言，归根到底，他不过是想让人记起老爷子当年的风光。

只可惜风学到的，除了那一身武艺，还有那怎么也改不了的倔脾气。

两个同样倔强的人，可真是任谁也劝不回来。

“师兄？”似乎是看到他在出神，风轻声开口，“在想什么？”

“没什么。”陈琛这才低头呷了口茶，略略思量片刻，又开口嘱咐一句，“比赛的事，你还是有点分寸的好。”

不做回应，风只是转而一笑。

“难得好天气，我带师兄出去转转吧。”

“……也好。”陈琛放下茶杯，起身叹了口气。

我就不该指望你能听得进别人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