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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狼藉。

消防车还没离去，火势不大，或者说是它的制造在看似承重的厚墙和一部分梁处分别设置了炸药和助燃物，这也是一般人的思想，没有墙和梁自然整个米花医院就会变成一片废墟，估计光是处理事故现场就要分身乏术。

“看来我们的对手不太懂建筑学，”Reborn用手敲了敲没有损坏的柱子，“在框架结构的建筑里炸墙，亏他想得出来。”

“我看未必吧，”新一戴上手套，抬头看了看残留的梁柱，“费了那么大劲居然一根主梁都没炸到，他是不是也太倒霉了？”

“托这个的福，没有人员伤亡不是很好吗？”风依旧穿着那件仿古的上杉，把袖子向上挽了挽，蹲下身检查爆炸后的残骸。

“Dionysus可不会良心发现到顾忌无关人员死活，要不然就是这里无关紧要，他们有自信我们找不到什么。”Reborn一脸嫌弃的拍去手套上沾染的灰尘。

“也不能排除跟Dionysus无关吧？”新一似是话里有话的打开随身的笔记本，记录现场的情况，“也许，还有哪个类似的，稍微有点良心的非法组织在干跟Dionysus他们差不多的事也说不定。”

“当然，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风赞同似的颔首，起身将一小片带有孔洞的机械残骸扔进物证袋。

“哼，所以我说你的天真早晚会害死你。”Reborn发出一个有些轻蔑的鼻音，“首先有良知这种东西，就不能被称之为犯罪集团了。”

新一挑眉看向他，片刻沉默后才简单的回应，“说的也是。”

有良知这种东西……说到底都是些天真的笨蛋罢了，不过正因为笨蛋太多，彭格列才能存活至今而不被外界察觉。

“啊！”

突然的女性尖叫在被大火侵蚀过的走廊里回荡出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几乎是同时转移到了发出尖叫的女性身上。

原本一声不吭跟在最后的志保此刻正躲在斯帕纳的身后，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被她这个亲昵的动作险些噎死的斯帕纳随即反应过来，标准好丈夫模样的环住她的肩，“怎么了？”

“那里……”志保惊恐的指向不远处的门洞，“好像有人……”

“咔嚓”负数的手枪先后上膛，训练有素的警员举枪对准那个门洞。

“里面的人，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来！”佐藤双手握枪，向前迈了一小步。

肌肉和神经都紧绷着，没有回应，似乎刚才的异常只是志保的错觉。

“啧。”隐约带着点嘲讽般笑意的咂嘴，Reborn甚至没有拔枪，而是毫无危机感的压下帽檐，“没必要吓唬他们，出来吧。”

“唔唔唔唔……”明显是被什么捂住嘴发出的模糊不清的声音，随后便是踏在建筑残骸上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衣料拉扯的摩擦声，像是两个人在互相牵制。

“嘭”的一下，失去了平衡而撞在门洞的人影扶着自己的脑袋，弯腰大口大口的呼吸。

“哈……哈……”全然不顾周围指向自己的枪口和人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诧异目光，纲吉满脸怨念的回头看向门洞里面，“我都说了不用堵我的嘴你刚才绝对是要谋杀吧！绝对是的吧恭弥！”

“你很吵。”不知道是解释还是纯粹的感想，纲吉认为应该是后者，因为云雀的其中一支拐子已经从身后探出，干脆利落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玩死了我可不管退货。”Reborn勾起唇角。

“什么叫‘玩死了’？！”纲吉好不容易挣脱云雀的牵制，一边喘气一边抗议，“其实你们俩一直把我当成玩具没错吧喂？！”

“那个……”目暮警部不得不开口打断他们，“你们是不是先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是Reborn让他们来帮忙的，毕竟泽田君是他最信得过的得意门生。”风解释道。

闻言却是略略抬起帽檐，Reborn偏过头，“我最信得过的不是你么？”

“呵……”轻笑一声，风掩唇反问，“前半句我不否认，但我可不是你的得意门生，不是么？”

你们两个释放lovelove光线的混蛋……纲吉只是条件反射性抽搐了嘴角。

“但这里是重要的现场，让外行人来做会不会有点……”高木小心翼翼的提出异议。

“放心吧，高木警官，”纲吉举起戴着一次性手套的双手，“我好歹也是Reborn的学生，在这方面我不会添麻烦的。”

“啊……”不是说你，是说你旁边那个动不动就砸门破坏现场的大爷……高木默默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

“本来是因为可乐尼洛他们还在负责前几个事件的调查，想让他们暂时补充人手的，但如果目暮警部认为不太方便的话，不如就让泽田君和云雀君陪宫野小姐去上面休息一会吧，宫野小姐已经受了太多惊吓，不适合在现场。”风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你看如何，Reborn？”

Reborn点点头，算是默许。

“等等，”新一突然出声，“宫野小姐，请问你是在哪里被袭击的？”

志保满脸惊魂未定的匆匆扫视一周，犹豫片刻指向楼梯间里侧背向出口的地方，“可能是那边，我也记不清了……”

“对不起，志保她还没恢复过来。”斯帕纳连忙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地下室光线昏暗，如果是突然遭袭，而且受了惊吓，说是记不清也很正常，不如说，如果能记清楚才比较可以。

没错，连地点都记不清，案发过程却像是旁观者一样叙述的有条不紊。

你的演技还真是一点都没生疏，灰原，只可惜演技太好也总会有纰漏。

火势并不大，也很快被熄灭了，临时转移的病人已经被妥善安置在原来的病房里，只是候诊室里还空荡荡的，医护人员多数还在安抚病人，医院还没有恢复往常的秩序。

“好演技。”略显突兀的句子，云雀坐在候诊室的角落里，听不出感情的语调。

“啊拉，如果是在夸奖我的话，谢谢。”志保拍开斯帕纳搂在自己肩上的手，稍稍活动着肩颈的关节，伪装成一般胆小的女人，绷紧神经蜷缩身体，让自己处在类似于神经质的状态下，体力消耗可是相当大的。

不去当全职演员真是可惜了。

斯帕纳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此刻有着同样想法的纲吉。

“你们在打什么算盘？”志保压低了声音。

“哼。”云雀靠在椅背上，不再开口。

纲吉只是牵出一个微笑，“这些事宫野小姐不必知道。”他把玩着挂在腰间的小匣子，用衬衫和外套遮掩住。

地下废墟早就已经布置好了，接下来就要看工藤君能不能发现这些小东西了。

新一穿戴好鞋套和手套，小心的避开地上的建筑残骸，尽管没有破坏现场的原有形态，到哪刚才那两人估计早就处理过了，恐怕留不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大火和浓烟将原本雪白的墙壁熏出大片不自然的焦黑，但还是能看到一丝凌乱的弹痕，零散的弹孔，以及子弹的擦痕。

新一仔细检查那些痕迹，弹孔内没有弹头，看不出是哪种型号的子弹。

“怎么了，工藤老弟？”目暮警部见他似乎有所发现，连忙发问。

“有点奇怪，你们看。”新一侧身指着墙上的一处弹孔，上面有着明显的划痕，“这个弹孔里没有弹头，而且这个划痕很深，应该是用什么工具把弹头强行取出才留下的。”

完全不像是匆忙离开的样子，似乎所有的证据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里有发现！”下一步来到现场的千叶从一个小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是枚完整的弹头。

新一立即接下那枚弹头，深吸了口气。

38special，这种左轮手枪的子弹现在不怎么常见了，但在新一所认识的人里，的确有一位使用这种子弹的人。

“从哪里发现的？”Reborn先他一步开口。

“就是这个小房间，像是发生过小型枪战，弹头被埋在废墟底下了。”千叶说着指指身后，“前面还有个大房间，看痕迹可能是大规模械斗。”

“那么能否麻烦Reborn先生去大房间检查？”新一抢着迈进门框，“这个小房间交给我就可以了。”

Reborn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帽檐，转头看向身旁的风。

后者没有异议的点头，“那就请便吧。”

经过火烧，房间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但这里明显空荡很多，这大概不是个空房间，可惜痕迹都被大火破坏，无从查起。

连上面都有。

新一抬起头，天花板和墙壁的上半部分也有弹痕，很难理解持枪者会在房间内向上鸣枪，大概是反弹上去的。他蹲下身，一寸寸仔细的翻找，最后在角落里又发现一枚同样的弹头。

38special，如果他没记错的话，S&W M36型左轮手枪可以发射这种子弹，这种经典的女式左轮，贝尔摩德就有一把。

新一起身拍拍手，再次抬头，高处有两个弹孔里还卡着弹头，看样子他们还来不及全部处理完，说不定还留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他走到墙边，踮起脚想看清楚些，却踩上了什么有着曲面的东西。

“哐！”“哗啦！”

“什么事？！”听见异响，离房门最近的佐藤立刻举枪冲了进来。

新一坐在一堆废料中扯扯嘴角，“没什么，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递过那枚刚发现的弹头，而后又指指上方，“上面墙里还有点，麻烦找人来处理下，我去前面大房间看看。”

佐藤松了口气，马上转身去叫技术人员。

趁着她离开，新一这才将另一只手中的弹头塞进贴身的口袋放好，若不是踩中这个东西，他也不会摔倒。

与之前两枚弹头截然不同，这是一枚ss190.

这种子弹可以在P90冲锋枪中使用，但显然不会有人带着P90招摇过市，而且这枚弹头上并没有滚沟，使用这种子弹的只有……

比利时的FN57手枪。

真是不可思议，这种手枪居然会出现在日本。

等等，那是什么？

新一的注意力被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所吸引，他甚至顾不上起身，双手并用从一堆废料中摸出一个沾着焦灰的东西。

戒指？怎么会在这里？！

“呯。”不大的声响从外面传来，新一连忙把戒指扔进兜里，快步走向那个大房间。

满目都是弹痕，像是，或者说本就是被扫射过，残存的墙壁也是千疮百孔，一个技术警坐在梯子上，刚从墙里取出一枚完整的弹头，装在物证袋里递给Reborn。

“9×19mm帕拉贝鲁姆手枪弹，”Reborn只是扫了一眼便得出结论，“相当大众化的子弹，不过我个人倾向于……”

“伯莱塔M92F。”另一个声音响起，新一与他同时吐出这个名词。

伯莱塔M92F和S&W M36女式左轮，琴酒和贝尔摩德的配枪。

“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幸运，”新一看着那枚完整的弹头，“我还以为那场大火对于帕拉贝鲁姆手枪弹会很麻烦，没想到会留下这么完整的弹头。”

“这就叫苍天有眼吧。”风笑得满面温和，可信度顿时max，似乎完全忽略了正是他用自己徒手接住的子弹替换了原本面目全非的弹头。

“工藤君那边有什么发现吗？”Reborn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有几枚弹头，我怀疑是S&W M36女式左轮的。”新一顿了顿，下意识略微偏头，“其他的，暂时没什么发现。”

一时没有回应，Reborn的目光径直定在他的眼睛上，新一不敢回避那种视线，只是强装自然的眨了下眼，他不确定这个动作能否掩饰自己瞳孔的变化，他面对的是一位读心专家，容不得半点马虎。

“是吗，”Reborn刻意拖长了尾音，而后才移开视线，“那么，差不多可以收队了。”

新一暗自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冷汗几乎流进了眼里。

怎么样？风挑眉，带着疑问的意味。

瞳孔缩小，屏住了呼吸以掩饰呼吸变化，但心跳明显加快，排汗增加，他在说谎，那枚戒指应该被发现了。

Reborn略微颔首，示意计划正顺利进行。

“既然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让纲那小子送宫野小姐他们回去了。”Reborn晃晃手机，在得到目暮警部的认同后便拨出电话。

总算放下心来的纲吉伸了个懒腰，虽然仍有种微妙的违和感，但他还是心安理得的坐在副驾驶上，当然，破天荒亲自驾车的云雀也不会允许别的生物坐在这里。

“斯帕纳，”像是为了确认什么，纲吉再次开口，“你做的指环应该耐得住普通火焰吧？”

“只要不是死气之火的程度，不会影响正常使用。”斯帕纳一向对自己的作品信心十足，他叼着棒棒糖，似乎完全不在意对方的问题。

“那就好。”纲吉转过头，却不由蹙眉，不知道是不是超直感的作用，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云雀将车停在Reborn的住所外，加上志保和斯帕纳，这里一共是7个人的临时住所，纲吉敲开门，把那个存放了20枚ss190弹头的存储用匣子递给拉尔。

Reborn和风不在家，房子里甚至没有能够招待的人，志保轻车熟路的翻出一套茶具，泡了些茶。

“泽田，这怎么有枚38special？”正在清点弹头的拉尔突然出声。

“不会吧？我记得我明明回收了20枚啊。”纲吉紧锁眉头凑上去，当时地下室没有灯，仅凭随身的照明设施，不会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吧？

“的确是20枚，”拉尔又仔细数了几遍，挑出一枚弹头，“19枚ss190，但这枚是38special，泽田，你开了几枪？”

“我……用完了整个弹匣……”纲吉面色惨白的咬住下唇，他记得借用的巴吉尔那把FN57里装了整整20发子弹。

突然的沉默，气氛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会不会是弹头破碎了，所以你没看到……”

“不可能kora。”可乐尼洛打断了志保的话，“FN57的ss190没有滚沟，根本就是穿甲弹，怎么可能在民用建筑里那么容易破碎kora。”

拉尔瞪了纲吉一眼，起身要去拿手机。

“等等！”纲吉急忙叫住她，“等等！先别告诉Reborn，我再想想，也许没那么糟，说不定Dionysus也有人用……”

“泽田纲吉！”拉尔一把拽起纲吉的领子，几乎将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拎起来，鲜有的喊了他的全名，“Mephisto家族的军火交易我们调查过，根本没有FN57！这种军用FN57除了美法有个别内卫队使用以外，基本只有彭格列和几个大型家族才使用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等等！”纲吉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亲自打电话报告Reborn能不能争取宽大处理？”

拉尔一脸‘愿上帝保佑你’的表情把手机扔给他，纲吉求救般看向自家云守，好吧，人家大爷靠在沙发上闭目神游，压根就没听他们说话。

“那啥……”纲吉输入了号码，却迟迟没有拨出。

“嗯？”拉尔略不耐烦的挑眉。

“我书房暗橱里藏了我攒的棺材本，麻烦后事给我办的风光点……”

比起斯帕纳的一脸同情，志保看热闹的成分居多，毕竟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教父先生惨白着脸几欲自我了断的表情。

“他怎么说kora？”可乐尼洛不知道算不算有点落井下石意味的发问。

“Reborn说……”纲吉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桌面的弹头上，“如果我用眼睛分不清ss190和38special的话，可以试着用胃去分辨一下……”

尼玛这是要我‘饮弹自尽’吗？！身为黑手党教父‘被子弹噎死’这种死法太神经病了都没脸举行葬礼啊！

在某些人满脸慷慨赴死的再次看向即将有可能噎死自己的弹头时，却发现那枚极不和谐的38special弹头正被早已睁开眼睛的云雀拿在手里。

“恭弥？”纲吉放轻了语调，他可不希望自己在被噎死前就被咬杀。

“管好你自己的计划。”云雀说着起身，随手将弹头扔进自己的储物匣子，“草食动物有我来咬杀。”

不加掩饰的杀意，凛冽的让人不由打了个寒颤，纲吉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拉住了对方的衣角，很快又松手。

那就交给你了，恭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