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局中局（三）

悠扬的华尔兹回荡在大厅里，身着礼服的男女在舞池中迈着优雅的舞步，相比而言某对生涩的舞者显得格外不合拍。

两个矮小的人影躲在角落里，对眼前的舞会毫无兴趣。

“大侦探不去跳舞吗？”小哀看着舞池轻笑，“连高木警官都那么有干劲呢。”

柯南满脸黑线的看着已经被佐藤第四次踩到脚的高木，联想到小兰，不禁腹诽是不是武力值高的女生在这方面都有所欠缺？同时又怨念了一下自己的身高，随后翻了个白眼，“跟你怎么样？”

“啊拉，我可不擅长这种高雅的东西。”小哀耸耸肩，转而压低了声音，“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在偷偷调查什么？”

柯南看了她一眼，对某个直觉超一流的伪小孩无奈的妥协，“好吧好吧，前两天我在咖啡厅碰见了一个自称是库洛姆同学兼朋友的家伙，顺便让服部把他们俩调查了一下。”

“然后呢？你发现了什么？”小哀问。

“你是学生物化学的，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在失去右眼和一半内脏的情况下自己离开紧急治疗室而不被人发现？”

“我觉得这种问题就算不是学生物化学的也能够回答。”小哀回以一个看到白痴的表情，“你是想让她把氧气管拧成绳子从窗户滑出去还是抱着氧气瓶秒杀路人甲乙丙丁走楼梯了之？”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柯南扯扯嘴角，忽略了对方与自己并无二致的吐槽，掏出手机把平次发来的图片拿给她看，“这个叫凪的在五年前——也就是库洛姆去意大利留学那年，在我说的那种情况下人间蒸发在紧急治疗室，至今生死未卜，而且服部说在日本没有找到有关库洛姆的任何资料。”

“……你在怀疑他们俩是同一个人？”小哀仔细思考了一会，摇摇头，“这种情况必须马上进行器官移植才有可能存活，可能性也不超过30%，除非……”

“除非什么？”柯南连忙追问。

“除非是像APTX-4869那样的细胞活性药物，让细胞退化到能够自行分化成器官的幼年期或者加强细胞自我修复活性。”小哀随后又马上否认，“但是这两种可能现在还仅仅只是一种概念，现在的医学水平远远达不到。”

“只要有这个可能就行，我已经弄到了库洛姆的指纹，如果服部能找到凪的指纹就能进行对比，到时候答案自然明了。”柯南说着又打开另一张图片，“这个泽田纲吉的名字倒是真的，但说实话……我不觉得能有人废柴到这种地步还能去国外留学，而且我那天看见他的时候根本完全就是另一个人，除了衣着打扮和长相上的变化以外，他还十分的精明自信。”

“五年的时间脱胎换骨这不足为奇……”小哀止住话，一把将他的手机藏到身后，向前方瞥了一眼后立刻蹙眉做虚弱状。

“啊，你们俩又在说悄悄话！”步美不满的嘟嘴。

“没有啦……我看灰原好像不舒服，所以过来问问她。”柯南在明白小哀那一连串动作目的的同时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应变能力不是一般的好。

小哀闻言单手扶额靠墙，另一只手捂胸咳了几声，“我有点头疼，可能感冒了。”

“可是我不觉得冷啊。”元太说。

“小哀先穿我的外套吧。”光彦说着脱下外套递给她。

“对了，高木警官今天又准备向佐藤警官求婚，一会我们去给他加油吧！”步美说。

这个‘又’字用的还真是……柯南默默为高木祈祷。

“谢谢，我想喝点热饮，能帮我拿一下吗？”小哀轻声问。

“说的也是呢，感冒要多喝热饮才行。”步美积极的拉着三个男生走，柯南再三要求才得以留下照顾‘病人’。

“……好演技。”柯南向她伸出大拇指。

“多谢夸奖。”小哀淡定双手环胸。

柯南还想说什么，大厅却突然陷入一片漆黑，人群开始躁动。他本能的警惕起来，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线路出了点问题，马上就会好的。”目暮警部安抚着大家。

“怎么，大侦探认为在这种满是警察的宴会上会发生命案不成？”小哀略带嘲讽的问。

“怎么会，我又不是被害妄想狂（重音）。”柯南斜眼瞥她，不过在一片墨色里这个动作没起到什么作用。

不久，远处似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但被人群的谈论声所淹没，几乎是同时，大厅瞬间恢复先前的明亮。

“嘭”的一声，大门被人撞开。

“杀人了！”年轻的女子发出尖利的声音，“厕所里！快叫救护车！”

高木和佐藤对视一样后立刻奔出大门，柯南也想跟上去，却被自家女朋友一把拽了回来。“柯南你又想乱跑是不是？太危险了不许去！”

“毛利老弟，”目暮警部向他们走过来，“一起去看看吧。”

“我也要去！”柯南挣脱了小兰，一路小跑跟着溜出大厅。

“我们也去吧，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少年侦探团呢！”步美兴奋地推着小哀往外走。小兰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拽着园子也跟了上去。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杂乱，从通讯器能了解到警察已经到了，看来库洛姆碰到了不小的麻烦呢。山本没有过多的犹豫，径直走出厕所。

“库洛姆，出什么……”山本话到一半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哈哈，好多番茄酱，这是新的整人游戏吗？”

“雨（あめ）……山本，我……”库洛姆低头不语。

山本不经意在腰间摸了一下，果然，对方已经用幻术将两人身上的违禁物品悉数隐藏起来了。这样最好，否则在警察面前还真不好解释。

几步以外的厕所里能看到大片血迹，因为时间刚刚发生，血迹还有继续扩散的趋势，而一个女子仰卧在窗前，一把锋利的匕首自上而下刺进她的心口，从她脚上的高跟鞋和苗条的身材来看正是先前步履匆匆的女子。

“她杀了仁美！我亲眼看见的！”

“石川先生您冷静一下。”高木拦着一个青年，以免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库洛姆的声音弱气十足。

柯南此时真想一头把自己撞死得了，两个人的疑点都没都没搞定这又冒出来一个！

“搞错了吧，库洛姆怎么可能会杀人呢？”山本还是一脸天然笑，像是刚刚发现似的看着小五郎，“这不是毛利侦探吗，正好帮库洛姆洗清嫌疑吧。”

“毛利老弟，他是谁？”目暮警部低声问。

“POLO新来的服务员，我记得是叫山本……”

“山本武哥哥。”柯南抬头看他，“对吧？”

“竟然记得呢，真是聪明的小鬼。”山本拍了拍他的头。

你才是小鬼！柯南暗自吐槽，不时又打量着两人，微微皱眉。黑色的西装套裙，还有带着骷髅装饰的长靴和眼罩，从来没见过库洛姆有类似的打扮啊……

“库洛姆姐姐不会是凶手的！”步美也帮腔道。

库洛姆见到他们先是有些吃惊，但马上反应过来阿笠博士说的宴会就在这里举行。难怪警察这么快就到了，连用幻术遁走的时间都没有。

原来如此，Mephisto……山本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们的目的就是把彭格列从里世界拖入阳光下吧，怎么会让你们得逞！

“你们认识？”佐藤感到头疼起来，每次把这群孩子的熟人扯进来都会让案子变得莫名复杂。

“库洛姆姐姐现在借住在阿笠博士家，所以她肯定不是凶手！”步美信誓旦旦的说。

喂喂，这有什么因果关系吗……柯南黑线。

“可是现场只有她和死者，而且有人看见……”

“我不认识她。”库洛姆打断佐藤的话，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这点我们可以证明！”光彦立即接话道，“库洛姆姐姐说她从五年前开始就在意大利留学，回日本才一个多星期，怎么会认识死者呢？”

“这只是她一面之词，不足为信。依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来看，凶手就是她！因为她不仅戴了手套防止留下指纹，还带了凶器！这个，是你的吧？”小五郎说着捡起她遗忘在地上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把经过折叠的三叉戟，“这就是你担心一把匕首不足以成功所以才准备的！”

“kufufufu……”诡异的笑声回荡在走廊里，让在场的所有人打了个寒颤。

小哀往后一躲，扯了扯柯南的袖子，压低声音，“跟上次一样的感觉，要小心。”

“还是老样子，独断专行，陷害忠良，所谓的执法者们。kufufufu，竟敢欺负我可爱的库洛姆，”六道骸不知何时出现在小五郎身后，三叉戟早已被夺下伸展至正常大小，瞬间抵上对方的咽喉，“准备好去轮回了吗？”

“骸大人。”库洛姆面上闪过几分羞涩，欣喜地退到对方身边。

“kufufufu，吓坏了吗？我可爱的库洛姆。”六道骸移开三叉戟，将她护到身后。

凤梨精！受到纲吉先入为主的诱导，柯南和小兰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三个字。当然，小兰再单纯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而柯南更是一早就对这些全身漆黑的神秘人物提起了120分的警惕。

“你这家伙……”小五郎正想与他理论却被目暮警部拦住。

“这位先生，库洛姆小姐是这件谋杀案的重要嫌疑人，能否……”

“不能，”六道骸干脆地打断目暮警部的话，“我对执法者可没有一点好感。”废话！老子在水牢里泡了四年啊四年！老子都快泡成盐水凤梨了！无论是复仇者还是警察什么的统统给老子去轮回啊轮回！

“咚！”银色的金属物体从后方飞来，不偏不倚砸在他脑后的凤梨叶子上，正沉浸在怨念中的六道骸在冲击力的作用下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立刻转身，极难得的连发语词都省了，直接炸毛，“云雀恭弥你今天扔我三次了有完没完！”

“发布反动言论，咬杀。”云雀捡起地上的浮萍拐，凤眸微挑，杀气四溢，“你敢看不起执法者？”

“kufufufu，”六道骸又恢复了一贯诡异的笑声，开口换成意大利语，“如果你的风纪委员会转行去做警察的话，我可能会多少收敛点。”

“啊咧，风哥哥……？”光彦看着那张十二分相似的脸摆出面瘫的表情，不由使用了疑问句。

“是把头发剪短了吗？”步美自言自语道，“果然长辫子只能配唐装呢。”

“嘴也变得好奇怪哦。”元太模仿着他的面瘫，“上一次明明笑得很温柔很温柔的。”

“……噗——！”六道骸彻底没能绷住脸，“kufufufu，长辫子唐装，满脸温柔的云雀……这么惊悚的一幕我竟然错过了，原来你也有cosplay的爱好……”

“呯！”一拐子抽过去，被三叉戟挡住。

“那不是我，闭嘴六道骸！”

“乒乒乓乓”的金属交鸣声在走廊里回荡，三叉戟与浮萍拐交相辉映，就差冒出火焰了。

“嘛嘛，大家不要闹了。”山本一如既往的劝架，但似乎没起到什么效果。

“骸大人，云（くも）……云雀先生，你们冷静一下。”库洛姆不知所措的也想要上前阻止，却无从下手。

熟悉的争斗声让纲吉几乎是狂奔而至，“骸！恭弥！你们给我住手！”话音刚落，“哐”的一声，因焦急而脚下一乱，时隔多年再次完成了左脚踩右脚这一高难度动作，华丽丽的与大理石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阿纲你小心一点。”山本正欲上前扶起他，结果被一个黑影抢先一步。

“太慢了，草食动物。”云雀甩下六道骸，一把捞起纲吉，钢拐横在他颈前，把他抵在墙上，语气中压抑着隐隐的怒意，“你，解释一下。”

“哈？解释什么？”纲吉一头雾水。

“风！”云雀已经失去了耐心，拐子又往前一逼，卡的他难以呼吸。

“风先生不是回中国了吗又怎么招惹你了！”纲吉大脑高速运转的同时在心里突然怀念起那个虽然跟自家云守长了同一张脸却总是笑得比圣母玛利亚还温和的武道家来，不禁觉得无比委屈，“你们俩撞脸不应该考虑去做亲子鉴定吗！这又不是我的错！话说为什么我要负责解释啊！”

“kufufufu，某些人还真是暴力。”六道骸挑开云雀的拐子，一把将纲吉揽进自己怀里，“呐……噗！”

“别给我cos那只鸡精！”纲吉一记上勾拳，挣脱魔掌，“而且你没资格说别人暴力！”拆基地的时候你们俩最积极了！

“咳咳。”不甘心当背景的目暮警部清了清喉咙，几人的意大利语对话在他听来无异于天书，“三位先生，库洛姆小姐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请你们配合调查。”

“抱歉，骸和恭弥的脾气不太好，我们刚才意大利回来没几天，那边治安很差，所以他们对警察不太信任。”纲吉满脸歉意的说，“但我个人对日本警方的实力很有信心，所以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库洛姆也只是正好来参加我们的同学聚会而已，能不呢先听她解释一下？”

目暮警部看了他一会，点头同意。

“那么库洛姆小姐，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高木打开记录本准备记录。

库洛姆看了看纲吉和六道骸，心里大概有了底，“我是来参加在意大利的同学的聚会的，刚才我进洗手间的时候突然停电了，然后我就看到地上有一部手机，屏幕是亮的，所以我就捡起来看看是不是失主打来的，这时突然有人闯进来让我把手机给她。”

“那个人就是死者渡边仁美小姐对吗？”高木问。

“嗯，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她抢了手机以后好像就在里面找什么东西，我本来想等来电以后再出去的，但是鞋跟不知道怎么断了。”库洛姆伸出左脚，让人们看到她几乎断成两截的鞋跟，“我刚蹲下想整理就听到一声尖叫。”

“也就是说你当时是正对着死者的？”

“是的，所以我本想马上站起来，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溅到了身上。”

“可是那种情况下你说不是你……”

“啊咧咧，这个伤口好奇怪啊。”柯南打断了高木的话，他趴在地上，指了指死者。

“啊？哪里奇怪了？”小五郎一把提起他。

“你们看嘛，那个大姐姐的伤口在肚子上，但是匕首却是刀刃向下刺进去的，库洛姆姐姐比她矮，身材又瘦弱，要是想杀她的话，肯定是借着起身的冲击力自下而上用力啊。”柯南摆出一脸天真，“昨天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演的。”

“那完全是她的狡辩，她也可以是站着……”小五郎比划了一个刺杀的动作，随即也发现了异常。

“对吧对啊，如果个子比被害人矮的话，站着也会为了省力从下向上，否则会刺到胸口上的。而且站着，血应该溅在库洛姆姐姐的腹部而不是胸前啊。”

“原来如此……不对！”小五郎一拳砸在柯南头上，“谁让你多嘴了！”

“好痛！”柯南捂着肿起一个大包的头。

“爸爸，都说过不过要打柯南啦！”小兰连忙护住柯南。

“目暮警部，”千叶拿着一个记录本走进来，“刚才我问过了门口的服务员，他说停电之后只有两个人离开过，楼梯间也没有使用的痕迹，经证实那两人就是死者渡边仁美和目击者石川健一。不过负责人说这层楼还有一个小型宴会厅有人使用。”

“啊，那是我们在开同学聚会。”纲吉解释说。

“也就是说案件发生时不在大厅内的只有死者渡边仁美，目击者石川健一，报案人高桥奈奈子，还有你们几位。”高木快速几下几行字，“那么……纲吉先生对吧？能不能请你把参加同学会的人叫来配合调查？”

“泽田纲吉，叫我纲吉就行了。”他说着向山本招招手，“山本，麻烦你把狱寺君他们叫过来好吗？”

“没问题！”山本快步离开。

等候在宴会厅里的狱寺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向两人叮嘱道，“刚才的情况你们应该都听见了，别给十代目添麻烦！”